永远的班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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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小叶个子不高,长得纤细如豆芽,鼻梁上架副眼镜,镜片后面是两只高度近视眼,扎着马尾辫,爱穿件格子衬衫,见人还容易脸红。今年二十岁了,看上去还像十五六岁的小姑娘。

走进人群,李小叶貌不惊人,就像一片叶子消失在大海里。但是,她却是班里毫无争议的“班花”。因为,地质系一班,二十多个同学,只有李小叶一个女生。

班里的男生们对李小叶可谓是众星捧月。李小叶病了,有人给她打水,送饭;李小叶值日,总有人抢着替她干;上课的时候,前排的好位置总是留给李小叶,方便这个近视眼看清黑板。从小到大,李小叶就是个十分平凡的女孩,从没得到过如此关注,觉得很不习惯,总红着脸对男生们说谢谢。

这些捧月的星星里,包括班长宇飞。宇飞可谓是学校的风云人物,会打篮球,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,人又高大帅气,颇为引人注目。虽说有许多女生关注他,但宇飞似乎毫不在意。

时间久了,有人很不服气。英语系最漂亮的班花苏曼,就开始看李小叶不顺眼。苏曼身材高挑窈窕,一双水灵的大眼睛,打扮起来像个芭比娃娃。她一直很关注宇飞,可宇飞对她视若无睹,倒是对李小叶十分殷勤。苏曼怎么也想不通,像棵豆芽菜一般的李小叶,凭什么这么受欢迎。

一天,宇飞拿着一张通知单,兴奋地跑进教室,对李小叶说:“小叶,你报名参加选美比赛啦?”李小叶一头雾水。接过通知单一看,原来是本年的校园阳光女生大赛,因为参加的姑娘都是各系才貌双全的美女,俗称选美比赛。参赛名单里,李小叶赫然在目。

李小叶推推眼镜,涨红了脸:“我没报名啊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男生们围过来,七嘴八舌地说:“班花,去参加,我们给你打气!”

宇飞也拍拍她肩膀:“去吧,给咱地质系争口气!”

李小叶忽然想起,早上在食堂碰到苏曼和几个女生,都意味深长地对她笑。一定是苏曼搞的鬼,想看她的笑话。可现在面对男生们的热情,她又不好扫他们的兴。李小叶心一横,说:“参加!大不了第一轮就被淘汰呗。”

阳光女生大赛正式开始了。第一轮选举,每个系至少要有两名女生入围。因为地质系基本就没有女生,所以李小叶没费什么劲,顺利入选。

第二轮是知识测验,这轮算是李小叶的强项。知识测验涉及面极广,无所不包。李小叶从小喜欢读书,在学校也是没事就泡图书馆,所以并不怯场。这轮李小叶以高分通过。苏曼很不服气地撇撇嘴:“下一轮她就没这么幸运了。”

第三轮是才艺比赛。在学校的大礼堂里,很早就坐满了观众,还有现场录像的,热闹非凡。李小叶紧张得手心出汗,宇飞在一旁给她打气:“没事,就按咱们排练的,尽力就好!”

各位阳光女生都使出了看家本领。有人弹古筝,有人跳民族舞,还有人表演魔术,令人眼花缭乱。苏曼跳了一曲现代舞,劲歌热舞,在聚光灯下如明星一般,现场气氛火热,比赛渐入白热化。

该李小叶上场了。忽然,一首优美轻柔的《琵琶语》响起,喧闹的场上渐渐静了下来。随着背景音乐,只见一个穿着月白上衣、蓝布裙的姑娘走了上来,仿佛民国时代的年轻女学生。李小叶身材纤瘦,这身衣服却把她衬得恰到好处,有种弱柳扶风的古典美。李小叶暗暗吸了口气,开始朗诵戴望舒的《雨巷》。

台下的苏曼没想到,长相平平的李小叶,居然有副播音员般的美妙嗓音。随着她的朗诵,台下的观众都屏住了呼吸,仿佛眼前的李小叶,渐渐化身为诗中那忧伤的丁香姑娘。

李小叶的朗诵结束,台下的观众先是愣了愣,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。宇飞等人还举着荧光牌,上面写着“班花我们爱你”,一边挥舞一边叫好。李小叶松了口气,羞涩地笑笑,鞠躬下台。

三轮比赛结束后,就是投票阶段了。宇飞及众男生,使出浑身解数,为李小叶拉票。宇飞利用打篮球的机会,与体育系的男生搞好关系,让他们投李小叶一票。横竖体育系到最后没有选手了,所以大家也就乐得做个顺水人情。这么一来二去,李小叶的呼声越来越高。

比赛结果出来,阳光女生大赛,第二名是李小叶,第一名却不是苏曼。苏曼自然是极为不服。李小叶也没想到,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奇迹。她知道这是男生们的功劳,奖金下来后,便请班里全体男生到饭店吃了一顿大餐。

时间就这么过着。有一段时间,这个城市忽然下起了大雨,还昼夜不停。不管怎么样,校园里还是相对平静的。不过宇飞发现,这段时间,李小叶有时候会缺课,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的事。

一个外号“小胖”的男生神秘地告诉大家:“班花好像谈恋爱了。”立刻,男生们都炸开了锅,就这么一个班花,居然还保不住,情何以堪!宇飞皱着眉头,让小胖说详细点。小胖说,今天早上,看到李小叶行色匆匆地走到校门口,跟一个年轻男子一起走了,那男的一身名牌,打扮得挺气派。这不,她又没来上课。小胖说:“人家班花都二十岁了,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很正常。”一时间,大家心里五味杂陈。

宇飞觉得有点不对,就打电话给李小叶,总是没有人接。中午在食堂的时候,正好碰到苏曼。苏曼神秘地告诉宇飞,最近几天,李小叶都没在宿舍里住,不知道干吗去了。宇飞顿时心里一沉,居然还夜不归宿,李小叶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。

一天,宇飞忽然接到辅导员的电话:“李小叶住院了,快到医院来!”宇飞一惊,顾不得多想,叫了几个男生一起赶往了医院。辅导员正在病房外面焦急得来回踱步。

宇飞忙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

辅导员叹了口气:“近期郊区不是发生了水灾吗?李小叶报名参加了一个救援队。她连着忙了几天,救出了两名儿童,还帮考察队探测地质状况。又累又冷,结果在救灾现场晕倒了。怕别人为她担心,除了跟任课老师请了假外,这事连我都不知道。”

这时候,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。大家赶忙围了上去。

医生的表情不乐观:“病人是极其严重的贫血,现在还在昏迷。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,但是需要输血。只是,我们血库里没有相符的血型。”

宇飞着急地问:“我们人多,我们来献血。是什么血型?”

医生皱眉说:“RH阴性血,俗称熊猫血,很少见。”

宇飞傻眼了,他是A型。几个男生也纷纷摇头。宇飞说:“我们回去发动同学,一定有人符合的!”

医生点点头:“要快,病人身体太弱。我们也会从其他血库里调调看。”

回去后,宇飞连夜写了一则求助消息,题为《爱心女生病重,急求熊猫血》,发布到校园论坛上。辅导员也与系领导们联系,向社会力量求助。

地质系一班的男生们,没有一个是这种血型。他们懊恼不已,只恨关键时刻血型不给力。消息登了一天了,引起了校内外高度关注,但遗憾的是,目前还没有人是熊猫血,实在是爱莫能助。

傍晚,宇飞和辅导员在教室里商议,周围还有一些男生,大家都一筹莫展。正在这时,忽然有人敲门。苏曼走了进来。

见到大家疑惑的目光,苏曼的脸微微一红:“我是熊猫血,我愿意帮李小叶。”

苏曼的献血很及时。李小叶输血后,醒了过来。医生对他们说,暂时没有危险了,但是后期还要注重保养,切忌劳累。

李小叶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,先是愣了愣,然后才明白了发生的事。宇飞指着苏曼说:“多亏了她,用熊猫血救了你。幸好,咱们学校居然有两只熊猫。”

李小叶感激地拉住苏曼的手,连声道谢。苏曼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:“没办法,谁让我摊上这么个血型呢?”

见李小叶状态不错,小胖忍不住问:“班花,那天早上在校门口接你的男人是谁呀?”

李小叶一愣,想了想,笑了出来:“我报名参加的救援队,那个是队长,来接我一起入队的。”

小胖吐了吐舌头:“我们还以为那是你男朋友呢。”

李小叶扑哧一笑:“我哪来的男朋友?”

男生们都松了口气,叫起来:“那还差不多,你可不能抛弃我们!”

李小叶感动地说:“我有什么好呀?大家都对我这么好!”

宇飞笑着说:“那还用说?因为你是我们唯一的,也是永远的班花。”

作者:左文萍